2011年盛夏,對中大李嘉誠醫學講座教授、李嘉誠健康科學研究所所長盧煜明教授和他的家人來說,是既興奮又值得紀念的。他獲選為英國皇家學會院士。學會成立於1660年,見證逾三個半世紀的科研發展。盧教授在7月15 的典禮上,正式在名冊上簽署,與牛頓、達爾文,以及歷史長河上傑出的科學家一樣載入典冊。在本土,特區政府今年7月公布的授勳名單中,盧教授獲頒銀紫荊星章,表彰他卓越的研究成果和對病人的貢獻。盧教授娓娓道出他英倫之行的感受,以及對科研、教育的見解。
7月15日有甚麼見聞感想?
典禮之前兩天是研討會,供每位新院士發表簡布。能夠親聆眾多來自不同領域的學者的研究心得,我感到趣味盎然。學會展示了一冊古籍,記錄了牛頓入會時的演講。時至今日,研討會自然以攝錄形式保存,但看著這本古籍,令我開始感受到濃烈的歷史感及學會精神。
到了7月15日,新院士先聆聽學會的簡介,1660年創會的緣起,幾年後獲頒皇家特許的經過,也是自那時開始,新院士在名冊上簽署的儀式成為了學會的傳統。我在7月15日簽上名字的那本古老名冊,已經有逾三百年歷史,但據說有足夠頁數,供未來一百年新加入的院士簽名!
典禮前,我們花了點時間,練習以傳統的羽毛筆書寫。用它寫字,並不容易。簽署名冊時,氣氛莊嚴,令我肅然起敬,但我不得不極之專注地下筆,羽毛筆劃在紙張上,發出沙沙聲。墨水沿筆尖流下,填滿劃出的印痕,就這樣記下了我的中英文姓名。我的名字跟前代和當代眾多傑出學者並列,我既感榮幸又開心。
英國皇家學會在科學發展上擔當甚麼角色?
西方的科學求索精神,可以說是英國皇家學會奠下的。早在十七世紀,它已匯聚了一批科學家,大家摸索出新方法,仔細檢視數據,進行實驗,鼓勵同儕辯論,並將研究結果發表。這種以實證為本的科學求索精神,延續到今日。因此,學會除了是科研和創新的龍頭,還策勵了繼後的每一代科學家,認真地從事研究。
科學可以將生命解碼,乃至創造生命嗎?你會看到甚麼倫理問題?
解讀生命奧秘的理論,其實已經存在了一陣子,只是最近生物科技不斷躍進,令發展愈來愈快。在不久的將來,嬰兒剛出生,便可以析出完整的基因組合。以我們實驗室開發的技術而言,假使父母願意,甚至可以在出生前把基因圖譜解碼。但基因的資料,只是構成生命的部件,像語言中的字母和詞彙一樣。下一步要做的,是了解它在序列組合下蘊含的意義。這等於是琢磨個別字元,希望推敲它們在湊併為文章後的意思。這種發展肯定會衍生道德和倫理問題,但我相信,以人類的智慧和善意,難題可以迎刃而解。試管嬰兒技術最初出現的時候,也有人表示不信任和感到焦慮,現在大家已接受了這項技術,在醫療和社會層面有很大貢獻。我覺得科學的進步,是會帶給人們方便和幸福的。
你以誰為榜樣?誰對你影響最大?
我仰慕的科學家不僅要有獨創性,還要能夠把所思所想,化為可讀性高的文章。簡悅威教授是第一位中國人獲英國皇家學會院士銜,他是遺傳學和產前診斷學的先驅,在我尚未有幸認識他、仍是一名本科生的時候,讀到他一篇題為‘On a Slow Boat from China’的文章。他敘述自己在科研路上的感遇,令我眼界大開,自此受他的啟發,立志從事學術研究。
沃森和克里克的研究,也很吸引我。他們發現脫氧核糖核酸(DNA)分子雙螺旋結構的故事,活像一部精采的小說。科學史充滿着大大小小的故事,令人看到細緻的觀察如何帶來科學上的突破。科學知識不僅由實驗室獲得,還可來自博物館、古文明遺跡、舊畫和手工藝品等。
企業與尖端研究,兩者的關係如何?
兩者是唇齒相依的,而關係也愈來愈緊密。科學的進步,很多時是由科技帶動,而開發技術,亦視乎資源是否穩足。舉個例,析出DNA序列的特別儀器,購置和運作都所費不菲。企業可以提供策略性支援和資助,推動科研。要做好研究工作,不僅要有周詳的計劃和管理,最重要的是正視知識產權。在香港和國內的學生投身研究之初,我們便須要向他們指出這方面的重要性,好讓中國的科研成果能打入世界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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