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8 - 160 ubeat ebook

直到孫遠聖在2017年死亡，他的兒子才報案為 周女士指，在她外婆的照顧下，沈雪梅才逐漸
沈雪梅尋親，周女士認為這是因為他們不想再養沈 重新掌握煮飯、打掃等自理能力，又能與其他人作
雪梅：「他們就是把我媽當累贅，現在那個老頭死 短暫正常交流：「最苦、最難過的還是外婆，80多

了，他的那個兒子未來也要娶妻生子，根本不可能 歲了，還要像媽媽小時候那樣照顧她。」
養我媽。」

周女士指，她到睢寧縣接回母親時，觀察沈雪 難證被拐賣 無奈放棄提告
梅在孫遠聖家不能自由活動。孫遠聖的房子有兩 周女士接回母親時，曾想控告孫遠聖一家，但
層，沈雪梅被限制在地下活動，不准隨意外出或者 被舅舅以「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為由勸阻。

走上房子一樓。沈雪梅向弟弟說過，她嘗試逃跑過 事隔幾年她再想控告時，卻發現已經很難蒐證。周
一次，卻被車撞倒，後來孫遠聖一家見沈雪梅再沒 女士又說，無奈自己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和精力，
有逃跑的想法，才容許她在村內特定範圍撿廢紙， 跨兩地查探證據和負擔打官司的費用：「如果我有
以及幫忙放牛和放羊。 錢，我可以耗得起的，不管這個官司是贏還是不

沈雪梅又曾說，只要她離開某個範圍，村裡的 贏，我要把他們弄得雞犬不寧，但問題是我耗不

其他人會向孫遠聖通風報信。而且沈雪梅從來沒有 起。」
使用金錢的權利，村民指，若她有甚麼需要，只能 孫遠聖一家不承認「買」沈雪梅，聲稱只是
請孫遠聖一家買回來給她，她這20年來對金錢沒有 「撿到」，但周女士並不相信。孫遠聖育有一名比
概念，甚至從來沒有見過銀行卡，第一次看見周女 周女士大三個月的兒子，她聽沈雪梅說，這個兒子
士使用銀行卡時，表現十分驚訝。 的生母是被拐賣的，在兒子一歲多的時候逃跑了。

被拐失蹤的經歷，對沈雪梅造成了難以磨滅的
影響。周女士形容母親剛被找回時，行為舉止像個
小孩，譬如母親路過一間店，她想要甚麼，如果不
買給她，她就會哭着在地上打滾。肚子餓的時候，
她只會說「餓了、餓了」，與二十年前獨力照顧周

女士兄妹起居飲食的沈雪梅判若兩人。周女士曾帶
母親去醫院檢查，沈雪梅被判定為二級精神殘疾，
但她患精神問題的原因，是因為在拐賣過程中被毆

打，抑或是在孫遠聖家受幽禁而來，周女士已經無
從得知。

周女士指，拐賣事件令母親模糊了「甚麼是
人」的概念，沈雪梅在孫遠聖家中無法自由行動，
沒有經濟能力，甚麼也無法擁有：

“ 「她不知道一個人是應該有自由 孫遠聖聲稱是「撿到」沈雪梅，並指「撿到」她

的。」
” 時，她反應有些遲鈍。（受訪者提供）

38 大學線月刊 2022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