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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丁文開卷有益

夏其龍神父道出拉丁文文法如何鍛煉腦筋和提升書寫能力。

夏其龍神父 <em>(Photo by ISO staff)</em>

大概不少人相信人類文明與日俱進,今時勝於往昔,古代語言也可能因此幾近絕跡於學校課程。實際上,古代語文是我們思索人生要義和人類何去何從等問題的線索。中大天主教研究中心主任夏其龍神父,設計了一門別出心裁的拉丁文課程,鼓勵中大學生認識別的文化之餘,也多認識自己的文化傳統。

我首先問夏神父他教的拉丁文是哪一種。專研歷史而學問淵博的夏神父,即給我上了一堂拉丁文歷史速成班,初探拉丁文發展的沿革。

羅馬人始祖據說是逃離特洛伊城的埃涅阿斯及其同伴。這當然是傳說而已;羅馬人從希臘移民借來希臘字母作書寫之用,卻是事實,其考古證據可追溯至公元前七世紀。羅馬曾奉行帝制,帝制崩潰後則改行共和制,至公元前四世紀中葉,共和制已趨成熟。羅馬欲成為地中海地區霸主,戎馬干戈實現了統治者的願望,也把羅馬思想和文化遍播邊陲。拉丁文成為了地中海地區不同語言和族群的共通語言,其形式也因此改變。拉丁文既是羅馬世界的語言,也是少數菁英用於演說修辭的工具。羅馬政治家和演說家西塞羅(公元前107至43年)的文學作品,就是古典拉丁文的精萃,千古傳誦。

西羅馬帝國於公元476年因外族侵略而傾崩,但拉丁文並未隨之湮滅,雖然不復聞於帝苑深宮,卻散落修道院裏,及後歐洲大學成立,就成為了學術界的語言。

拉丁文與歐洲本土語文糅合而演化成今天所謂的羅曼語。據夏神父所說,當時居於現今德國地區的人,他們所說的拉丁文,相比意大利地區人士的拉丁文,較接近古羅馬拉丁文語音,教人出乎意料。

「舉個例子說,Cicero的『c』音,在意大利拉丁文讀成『church』的『ch』音,而德國拉丁文則讀成『car』的『c』音。我教的拉丁文發音以德國拉丁文為準,」夏神父說。

這課程介紹古典拉丁文的概貌,但其主要目標,是對照古典拉丁文和中文,使學生認清中文行文特色。他選取《左傳》等古籍章句作對比,務求收立竿見影之效。

耶穌會傳教士Seraphin Couvreur翻譯《四書》等中國古籍成拉丁文

夏神父認為,現代漢語受歐西語言影響過甚,故此不適宜與拉丁文作對比。近代西方以至日本的影響,改變了中文的句法和用字。

雖然語言演變無可避免,我們應當心,許多我們慣常使用的詞句,委實可簡潔一點,以貼近文言語法重寫。

「我希望藉課程闡述基本拉丁文語法,並提高華人學生對母語的認識,」夏神父說。

「縱使古典拉丁文和文言中文大相逕庭,他們也有相似之處,那就是言簡意賅。我想,那可能是由於古代文字須刻在石頭、陶器、竹簡上,簡短豈不是比較划得來嗎?」

夏神父的說話,正好帶出現今文字工作者的處境:科技縮短書寫時間,卻不保證思考和行文清晰。

拉丁文課程PHIL2400為選修科,於暑期授課。他的學生來自歷史、哲學、英文、法律、物理、藥劑、生物學等課程。

「我的學生覺得拉丁文難學和複雜。拉丁文動詞帶有二百六十五個屈折變化,而形容詞則有三十六個。你還得要學習詞形變化和組合。古典拉丁文講求準確,不容含糊,以中文為母語的學生頗難掌握。但是,修習拉丁文後,撰文時便懂得如何鋪陳和省略資料,以調節讀者的反應。」

兩次世界大戰和冷戰改變了國際政治秩序,也喚起了尋找新「歐洲身分」象徵的呼聲,拉丁文當然是最佳選擇之一。

「歐盟崛起,如何團結語言、種族繁多的歐洲大陸,頗費思量。在芬蘭即有一所無線電台每周廣播拉丁文新聞報道。會說英文的人不少,選英文為歐洲身分象徵,固然不無道理,但七成英文字詞源自法文,而法文的源頭則為拉丁文呢!」

夏神父說1962年召開的梵蒂岡第二屆大公會議之後,拉丁文不再是教會的法定通用語。不過,拉丁文仍然在學術世界發揮影響力。譬如,新發現的植物或生物,通常以拉丁文或希臘文字詞起名。學術以外,不少高尚住宅和運動用品等商品,其名字皆取自拉丁文或希臘文字詞。

許多古代語文不復為今人日常所用,但卻是我們尋問古昔的津樑,也賦予此時此地存在的意義。

文/資訊處陳莊麗

 

拉丁文語法與中文語言學的發展

馬建忠所著《馬氏文通》,應用拉丁文語法研究中文語法,開現代中文語法研究之先河。馬氏(1845–1900)生於天主教家庭,通曉西方語言,熟諳國學經典,為晚清學者及朝廷官員。他提倡洋務,致力應用拉丁語法研究中文語法。

《馬氏文通》(商務印書館1925年印行)

 

本文出自《中大通訊》第477期(2016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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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其龍 天主教研究中心 文化及宗教研究系 文學院 語言研究 古代語文 拉丁文 中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