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挑戰

中國傳統繪畫除了圖像之外，經常也有很多文字，不僅寫在畫心，也寫在透過裝裱開拓出來的書寫空間上。這些稱為「題跋」的留言有些是畫家所寫，有些卻出自畫家或藏家的同代相識或異代知己。有些題跋會記述題字者與作品的淵源，有些則傾向抒發其對作品的感受等。作為作品的一部分，它們讓畫作在畫家手中完成後，繼續在不同時空、不同人的筆下生長得更加豐滿，有更厚重的歷史文化內涵。

這片書寫空間熱鬧得很，就像現代人社交平台照片下的留言欄。文物館即將展出的《秋林瀹茗圖》就是這樣一個奇妙的社交平台。畫中的伯伯名叫方沆，是清朝時浙江仁和（今杭州）人。之前Facebook不是很流行分享自己十年前後的照片嗎？沈颺的題跋告訴我們，《秋林瀹茗圖》本來是方沆的一個「三十年挑戰」！

原來方沆有一幅三十年前請人畫的肖像曾經遺失，最後卻奇跡地在京師找了回來。已經變成老伯伯的方沆再請人仿照舊畫畫下他年老的樣子，在背景加上花和石，然後把兩幅相隔三十年的畫裝裱在一起，邀請親朋給他題字留言。留言的人中，有壞壞取笑的，說「畫猶然舊日裝，人不似年前俊」；但也有人說方沆「風流有餘映」、「昔顏依舊如故」。到底方沆老了之後有多走樣呢？因為舊圖已經散佚，我們就只能發揮想像力了。

看不到的除了再次湮沒的舊圖，還有沒機會面世的第三幅圖。許玉年的留言道出方沆曾叫這位晚輩幫他畫第三幅像，但因為許第二天要出門，便答應帶去旅途中畫好寄回來（「明日扁舟雲水中，更教潑墨為圖寄」）。後來他大概沒有守諾，因為有一位徐松留言，說「猶恨扁舟雲水杳，至今少卻第三圖」，末了還怕不清楚，下面標上小字「謂許玉年」，tag了人家一下！

這幅畫的有趣留言還有很多，文物館開了一個Facebook專頁「方伯的世界」，來給大家深入淺出地介紹。除了題跋之外，也會介紹其他與中國繪畫有關的知識，歡迎讚好及追蹤！

Heidi Wong

本文出自《中大通訊》第544期（2019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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