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兒化韻的時候，我說「兒化詞不一定都能和細小、可愛扯上關係」，有位中學教師不同意，她說：「教材上說兒化詞表示細小、可愛的意思啊！小孩兒、玩兒、花兒，都是典型的兒化詞，難道不細小嗎？不可愛嗎？」其他同學一呼百應，表示認同。於是，我問了大家一個問題：「小偷兒可愛嗎？」「小偷兒又怎麼會可愛呢？」大家有點摸不着頭腦。我又問：「小偷兒是兒化詞嗎？」大家開始明白了。

「不可愛」的兒化詞

「兒化詞都表示細小、可愛的意思」，這是一個理解誤區。不錯，不少教材上都說「兒化詞表示細小、可愛的意思」，教材並沒有錯，但這並不代表所有的兒化詞都表示細小、可愛。

先說表示「可愛」。大家覺得以下這組兒化詞哪個可愛呢？

小貓兒，光棍兒，小偷兒，小鬼兒，老頭兒，病根兒

不用說，「小貓兒」肯定可愛，但「光棍兒」可愛嗎？「小偷兒」可愛嗎？「小鬼兒」可愛嗎？你愛「老頭兒」嗎？你喜歡「病根兒」嗎？兒化詞可以表示可愛，比如：「小貓兒」、「小狗兒」﹔也可以表示厭惡、輕蔑，比如：「小偷兒」、「小鬼兒」、「光棍兒」；而「老頭兒」、「病根兒」等並不帶有明確的感情色彩，在兒化詞中，這類佔多數。

「不細小」的兒化詞

再談表示「細小」。我們看一組兒化詞：

頭兒，角兒，白乾兒，馬褂兒，胡琴兒，作料兒，窗簾兒，早市兒

「頭兒」是頭目、首領的意思，中國的領導都是「偉大的」，怎麼會「細小」呢？「角兒」是角色的意思，特指主要演員，平時都說大明星，怎麼忽然變「細小」了呢？「白乾兒」是烈酒，液體和「細小」又有甚麼關係呢？「作料兒」就是烹調用的油鹽醬醋，剩下的「馬褂兒」、「胡琴兒」、「窗簾兒」、「早市兒」，意思大家都明白，不用多解釋了，這些兒化詞又能和細小扯上甚麼關係呢？據毛修敬先生統計，在一千五百個自然兒化詞中，帶有細小意義的不足二百個，約佔13%，也就是說，多數兒化詞與細小意義無關。

「兒化詞不一定都能和細小、可愛扯上關係。」你同意嗎？

（參考資料：毛修敬：《北京話的表義功能》，載《語言學論叢》第12輯，商務印書館，北京，198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