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婆婆訪問 現時生活 身體狀況 吃藥 拜神 退休 打工 梳起] 第三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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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現時生活/身體狀況/吃藥/拜神/退休/打工/梳起

現時生活
身體狀況

凌婆婆:我現在也很滿足,有政府供給,這樣就算了,那些年輕人都平平安安。妹妹的子女出來也能自己養活自己,她間中和我去吃茶,找東西吃。我說現在有好東西吃,我也不吃了。我年輕的時候吃過了,那些老闆好啊,請我吃龍蝦、鮑參翅肚都吃過了。
葉教授:不外如是。
凌婆婆:對啊,現在就消化力不夠,我吃飯也只吃半碗,消化力弱,吃一點就上頂了。我的胃壞過嘛,醫好了,就要小心吃東西。吃菜多,魚我不敢吃了,蝦我也不敢吃了。
葉教授:吃豆腐吧。
凌婆婆:其他食物就更加不能吃了,所以就吃些瘦肉和菜,雞蛋也很少吃了。現在我也去政府和賽馬會診所,他們說現在要吃兩樣東西:血壓藥和膽固醇藥。有時有點不舒服,就會要求他們開些藥給我吃。醫生都說,你身體也算是這樣了。

五女身體
現時生活

葉教授:其他人沒病嗎?
凌婆婆:那個姪女更棒,她有一個弟弟在港。她弄傷了腳,去了北區醫院。她以前看馬會的,弄傷腳後就去北區醫院,去北區醫院就不去馬會了。別人吩咐她按時覆診,她卻粗心大意。
葉教授:忘記了。
凌婆婆:忘記了,斷了,到現在已三四年了。沒有看過醫生,這樣不棒嗎?
葉教授:很棒啊。
凌婆婆:之後又回去馬會檢查,說她有一點點膽固醇,要小心吃東西,但又不開藥給她吃。她說我有膽固醇,你也應開一點藥給我吃吧,竟不用吃藥。
葉教授:小意思。
凌婆婆:她真的很棒,她現在也如此。所以她也像我一樣,甚麼也不吃。
葉教授:她年紀大還是你年紀大?
凌婆婆:我大她兩年,我九十歲,她現在八十八。
葉教授:精神都很好,好棒啊!
凌婆婆:她就年尾出生,我就年頭出生。還說厲害啊,找這些東西來捧,你們真好人。
葉教授:我們要向你們學習,精神好棒。
凌婆婆:每個都很有人緣,真的,人人都很關心。現在入了這個甚麼會,每個月去開會(長者活動),一個月開會一次。那些男孩子常常打電話叫我去這裡去哪裡的,我多不參加。為甚麼不參加?耳朵又聽不到,自己年紀又大了,免得給別人添麻煩。參加聚餐,每位要交餐費。我又不參加,我吃不了多少,又無謂霸了別人的位置,你說對不對?有不用錢的,又打電話來。有甚麼都打電話來,說明天開會呀,有得玩啊,去會堂吧。今天那麽晚也打電話來,找五蚊啊。她叫五女,我叫阿蚊。
葉教授:甚麼都五蚊就夠了。
凌婆婆:他說,你們兩個記不記得?記得,謝謝,謝謝。所以人人都很好,人人都很關心。到馬會也是,那些姑娘都很細心,給一張紙我寫:甚麼甚麼好不好?我說:個個都很好。
葉教授:個個都很好。

現時生活
吃藥

凌婆婆:我又不開罪別人,別人又不會開罪我,別人罵我我又不作聲。醫生說:你有事就來看嘛。只是等到覆診我才來看他,我又不作聲,由得他說我。你以為多吃藥好嗎?我能等就不想左開右開藥。
葉教授:很多副作用。
凌婆婆:開了不吃又浪費別人的東西,何必呢?可以頂得住就算數了。
葉教授:很多副作用呀,藥有副作用。
凌婆婆:對啊。我有個朋友,男孩子,突然間得了感冒,去看醫生,吃了點藥,整個人癱瘓了。
葉教授:吃錯藥啊。
凌婆婆:你以爲吃藥多好嗎,我不吃的。
葉教授:最好是這樣。
凌婆婆:你癱瘓了誰來負責,死了就不是問題,你說是不是?一個人始終有一次,最怕死不了,要別人服侍就慘了,你說對不對。故此我們吃東西很小心,這些有蝦的,我不吃的,只是豬肉我才吃。
葉教授:養生之道,很懂得養生之道。
凌婆婆:我不饞嘴的。

拜神

葉教授:妳信呂祖嗎?妳是不是拜呂祖的?
凌婆婆:對啊對啊,我們安呂祖神位的。
葉教授:是鄉下開始拜的嗎?
凌婆婆:在鄉下有拜,我們安呂祖神的,解放了就不准安了。鄉下沒安神,到香港後,就到鳳凰山拜呂祖。我今年紀大了,那個二姑又不在了。以前她幫求籤人解籤,現在我就沒有上去了。自進學校以來就沒有上去了,三十多年了。我在學校做到八十歲。

退休

葉教授:八十歲就退休了?
凌婆婆:八十歲退休。
葉教授:一直做到八十歲。
凌婆婆:現在退休十年了,九十歲了。

打工

葉教授:那就兩份工作?
凌婆婆:不是,一份。
葉教授:只有一份?
凌婆婆:對啊,只有一份。怎麼做兩份呢?那麼老了,那裡也不請你。你說對不對?日本人學校是這樣的,叫你做你就做,不要多事。那些小孩子很調皮的,你不要說很容易做。拉了屎,那些日本人的,很大很大咧。
凌婆婆:沒有規矩,拉了爛屎就抹到旁邊。
葉教授:哇,那麼調皮。
凌婆婆:我不罵他,我又不吵,我不罵小孩子的。那個副校長剛剛出來,我帶他去看看,他也伸一伸舌頭,我就不作聲了。好了,煮食又是沒有規矩的,有個女孩很沒有規矩。不要以爲日本人一定有規矩。廚房只有一扇窗,一把抽氣扇,但要趕時間煮給那些老師吃。有兩個老師,我們五個伙計,又有三個會計。那些小姐要吃,家遠嘛,人家又節省,能煮就煮了。隨便湊錢,你給多點錢,就買貴一點的;你給少點錢,那就買些清儉點的。阿芳去買,我不去。但有人等你煮的時候就來關你的燈,你怎麼煮呢?
葉教授:調皮。
凌婆婆:調皮啊。她關了幾次,我也沒有作聲。最後知道是她了,她一關,我就追到她上樓。她很機靈,剛剛放小息,一大群學生對著老師學東西,她就走到老師後面蹲著。我見她進去,看不見她,我輸了,走了。我沒有罵她,只到寫字樓跟那個會計說。那個會計懂我們的話,是我們這裡的人。我說:小姐啊,幾年級那個學生很調皮,常在我煮飯時關掉我的燈。第二天開會,那小姐就跟我說,那些人說有位老師是女的,還沒結婚。他們叫她教一教那些小孩,要管一管,不然人家很難煮東西。唉,那個女孩子就不肯認,那老師就哭到眼睛第二天腫起來了,她說不是說我污衊她。那就算了。後來終於查到了,那個女孩子認了,她就叫那個學生來跟我道歉。我說我不需要道歉,我說你不要來作弄我就行了。你說對不對?我說妳是有錢人,我是窮人,我要做的東西你阻礙我就不行。你道歉有什麼用呢?你教好她,不要讓她亂來就算數了。
葉教授:那間學校還在嗎?
凌婆婆:在。是間日本學校。
葉教授:在跑馬地?
凌婆婆:對啊,在跑馬地上去那裡叫什麼的,我現在年紀大了,很沒記性。
葉教授:跑馬地藍塘道嗎?
凌婆婆:對啊對啊,你更棒啊。
葉教授:我都沒有去過,我只是猜想。
凌婆婆:就在山頂那裡,有間什麼學校,唐人那間旁邊。
葉教授:都是些有錢人的地區。
凌婆婆:不記得。我不記得了,現在那些…就是。

梳起

葉教授:那你是不是自梳女?有沒有梳起?你小時候有梳起嗎?
凌婆婆:沒有啊。
葉教授:不是自梳。
凌婆婆:人家就跟我去拜神,都說我又不結婚又是大人了,不知道了,那些熟悉的和我去拜神。
葉教授:拜觀音嗎?是不是拜觀音啊?
凌婆婆:不知道了,去了隨便的廟堂去拜一下就算了。
葉教授:在香港嗎?
凌婆婆:在香港啊。我又沒有人心,又沒有神心。真的,我沒有人心,又沒有神心,就是有一個掛父母的心,只得那一個心。

打工

葉教授:那有沒有一大班姊妹有時聚會啊?那些同行?或者大家都……。
凌婆婆:我們這裡沒有同學了,我十九歲就出來了,哪有同學?
葉教授:或者大家都是……。
凌婆婆:那就來了香港,住了在那個堂姓叔那裡,住了一年多,為什麼一年多呢?他說鄉下人很固執,說女兒去打工不好聽,不好聽就不如進工廠吧。所以就學裁縫,學滿師卻沒東西裁,所以又要出來做工。現在就有假放,舊時沒有的,想出來逛逛街就要問過門官土地,舊時候有錢人不是請一個人,請兩三個人的,有照顧小孩,有打雜的。都要問過門官土地,這樣才有一天假期放。那時很艱苦的,後來做這些工才每個禮拜有假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