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趙芷欣,香港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四年級生,現於荷蘭馬斯特里赫德大學當交換生。
編輯│邱榕瀅 記者│趙芷欣 攝影│趙芷欣
九月初,三歲男童伏屍沙灘的照片引起巨大迴響,令歐洲各國不得不正視敘利亞的難民問題。儘管媒體每日報導難民問題,當時初到荷蘭馬斯特里赫德(Maastricht),當交換生的我只覺事不關己。隨著當地認識的朋友與學校開始討論難民議題,我也開始關注,並成為難民志願者組織的一員,負責管理社交媒體、公關工作和籌備社交活動予難民,協助他們融入馬斯特里赫德的生活,希望我在這裡的生活,不只吃喝玩樂,而是能了解世界更多。
在九月底,近六百名難民抵達馬斯特里赫德,當地政府便將一座廢棄監獄改建成難民收容中心。剛聽到這消息時,適逢德國的難民中心發生暴力事件,我也曾對「廢棄監獄」和「難民收容中心」一詞存有偏見和擔憂,認為那離不開污穢、罪行、絕望等負面字眼。
然而,初看到馬斯特里赫德的收容中心時,它就像是一座普通的建築物,完全沒有一絲廢棄監獄的氣息。地上整齊地排放著民眾捐贈的衣物和日用品,牆壁上滿是志願者和難民小孩一起努力完成的圖畫,為白色冰冷的收容中心添上一絲暖意。
收容中心的守衛也算森嚴,每一個志願者都需要出示身份證和受到難民邀請才能進入。因收容中心剛運作的時候,曾有網絡媒體將難民的照片公開,使他們非常尷尬,難民因而對陌生人十分敏感。自此,外來者需要有難民的邀請和帶領才能進入,而且不能在中心內外拍攝,以保護難民的私隱。我有一位德國朋友曾嘗試進入收容中心,結果被舉報為可疑人物,最後被驅趕離開。難民並不是動物園裡的動物,在收容中心,難民是被稱作「客人」,他們是應該受到尊重,而不是無禮對待。
在收容中心的另一面是一片大草地,我常在這裡與難民小孩玩遊戲,陪伴他們度過下午的時光。即使我們語言不通,他們總是以熱情的擁抱歡迎我,叫我「A-rie」(我的英文名是Ariel)。那清脆的笑聲、天真無邪的笑容,讓人很難相信他們在故鄉曾經歷過的苦難,更難相信這一雙雙無邪的的眼睛究竟見證過多少死亡。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成為他們的朋友,帶領他們融入馬斯特里赫德的社區生活,以同行者的身份支持他們。
還記得第一天加入義工組織的時候,負責人叮嚀我們:要留意字裡行間難民、志願者和組織之間有否存在不平等,我們不應該讓他們覺得自己像是受害者,同時我們亦不應抱著「施捨」的態度對待他們。我們的任務是「歡迎來到這裡的難民,因為他們沒有選擇」(Welcome those who came here because they have no other choice)。
同為志願者的德國朋友曾問我:「你作為交換生應該是旅行、享受生活,為什麼要參與志願者工作呢?」我想,正因為我會在這裡作交換生一年,擁有的時間和機會比其他人多,這是我的幸運。作為一個正常人,不論你對難民的立場是甚麼,只要你親眼看到他們在收容中心裡的生活,你會發現他們外表言行與普通人無異,只是內心仍然會存在自卑和擔憂。正如我由香港初到這城市作交換生的時候,一樣會感到迷惘和害怕,更何況他們經歷的比我的更多呢?做志願者只是一剎間的衝動,是,我相信收穫會比付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