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5 月,龐校友接受《紐約時報》訪問,她當時表示護士接觸病人的時間比醫生還要長,見到有同事陸續受感染,感到十分恐慌,於是毅然決定入住護士宿舍,一方面遠離家人及朋友,另一方面也避免乘巴士到醫院上、下班,將病毒帶到社區,男朋友也只可以每星期見面一次,每次見面時全程不可以除下口罩,心理壓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十七年後她接受《中大校友》訪問,龐頌恩說心態上有了很大轉變,「沙士爆發時,全世界也未知源頭,連敵人是誰也不清楚,醫院上下瀰漫着驚恐的氣氛。但今次累積了沙士的經驗,大家都知道如何組織工作,而且保持高度警覺性。別說醫護人員,連市民防疫意識也提升不少,疫情開始已懂得四出搜羅及戴上口罩,遇有不注重衞生的人也加以提點,與沙士相比是進步了不少。」
設立buddy system互相提點
新冠肺炎目前仍未研發出有效療法,對感染防控還是小心為上,龐校友認為要同事間互相提點,「我們設立了一個buddy system,例如進入隔離病房前穿保護衣,盡量安排另一位同事跟在後面,提點有否穿錯;而經歷過照顧沙士病患的同事,也會跟未經歷過的年輕護士分享心得及經驗。同事之間互相支援,令大家有信心應對所有情況。」正因如此,她不再經歷當年的恐懼,「只要工作時注重個人衞生,至少下班後可以回家見到家人。」
同事的心理壓力能夠紓緩,但病人要減輕壓力卻困難得多,「新冠肺炎病毒與以往不同,病人入院時多沒有病癥,有少部分病人會有不適,但病癥也集中在入院首十天出現,之後會轉趨穩定,所以我們真正要照顧的,是病人心理。因為醫院規定要連續兩次測試結果為陰性,病人才可出院,有病人反覆出現陰性及陽性五、六次,住院一段長時間也未能出院,每次等待測試結果時患得患失,慢慢由不開心轉為抑鬱,甚至轉為憤怒及發脾氣。加上病人身處隔離病房,住院期間無法見到家人,年長病人又不熟悉用視像電話與家人溝通,長期未能與家人見面,少不免心情低落。」
七歲已立志當護士
為了令病人重拾歡愉,龐頌恩說護士們出盡百寶,「有些同事繪畫天分比較高,主動畫畫來送給病人,亦有同事寫上鼓勵說話,直接送給病人,又或是貼在病房的玻璃門上,讓病人可以見到和感受到護士為他們加油打氣。當然我與同事每次入病房時,除了例行檢查外,還會主動跟病人傾談,瞭解他們的需要,讓他們將情緒宣泄出來。病人的心理健康跟他們的身體健康同樣重要及需要照顧。」
經歷兩次高傳染性疫症,龐校友一直以護士工作為榮,每天也帶着愉快心情值班,「我七歲時已立志要當護士,兒時很喜歡看與醫生及護士有關的電視節目,覺得醫生護士能夠治療病人,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即使經歷沙士及今次新冠肺炎,依然無悔選擇了這個可以幫助人的職業。兩次疫情反而令我覺得生命無常,因此更加珍惜與家人相處的時光。」
疫情完結,她最想做的是什麼事?龐頌恩振臂高呼「我要去旅行」三次,「現在就算讓我放假,也不能離開香港,只想疫症早日離開,可以再次飛到外地遊玩。」相信這也是不少香港人的心願。
護士龐頌恩 (01崇基護理)
文章節錄自:
《中大校友季刊 》
第一百零二期 (2020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