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隔離病房的日子
面對新型冠狀病毒肆虐,還是實習醫生的黃遠倬(MBChB 2019)自願加入Dirty Team,照顧懷疑感染或確診的患者。在隔離病房工作了廿多天,阿倬分享了他的一些經歷和感受:
猶記得作為「Dirty Team」一員上班的首天,第一通接到的電話便是叫我去証實死亡。我依舊推着心電圖機,手執電筒及聽診器來到床邊,唯一不同的是我需要穿上全副武裝才能進入負壓房。頭套、面罩、N95、保護袍、手套,缺一不可。這位素未謀面的老伯伯,病情在入院翌日急轉直下,快速測試的結果還沒回來,他卻早一步回去了。
以這種形式開展新崗位的工作算是有些意料之外,但在醫院工作每天見證着生死的我們,應該是最明白人生無常的一撮人。悲劇或奇跡隨時都會發生,為免悔不當初只能好好擁抱當下,珍惜生命中每一個邂逅。而我也終於下定執筆的決心,把遺書寫妥,趁這個機會把說不出口的一一記錄下來。
雖說是在「Dirty Team」工作,但這段時間應是我最注重衛生的日子。離開醫院前洗一次澡,回到酒店再洗一次;接觸病人前後都要認真洗手,臉壁吃飯前也必定要洗淨餐具。從前我總是嚷着「大菌食細菌」,現在也不敢吃最喜歡的街頭小吃了。每次想偷懶的時候就會提醒自己,貪一時之快而中招實在太不值了。想一想之後也會乖乖做足預防措施。
在我工作的醫院裡,實習醫生在隔離病房的職責與平時在一般病房大同小異,日常的工作量不算沉重,只是當值(On Call)時比較辛苦,平時由抽血員代勞的抽血打豆等工作接踵而來,我亦重新意識到一粒豆的重要性,倒霉的時候可以一個晚上近十個drip out……不過,最辛苦的還是不能回家。理論上只要做足安全措施,即使與確診患者近距離接觸亦不會受感染,但始終武漢肺炎為新型病毒,傳染性、潛伏期、死亡率全是未知之數,為免傳染家人,我選擇了自願性的自我隔離。與家人見面時只能看着他們吃飯再買外賣,只能從相片感受朋友聚會時的樂趣,或許我是有些過份小心,我實在擔當不起有親朋好友被我感染的責任。
收到很多訪問的邀約,不過我都一一拒絕了,主要的原因是我覺得比我適合的人選大有人在,醫生前輩及護士們才是真正的「前線」,他們承受的風險比我大得多。
香港雖暫時仍未見大規模的社區爆發,但只要稍有疏忽便可能演變成鑽石公主號或新天地教的慘劇。我們只能做好抗疫的本份自救。
文章節錄自黃遠倬的個人社交網站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