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有杏﹕院長醫生周記(一百九十九)點滴在心頭
小時候,我的婆婆經常對我說:「你注定是辛苦命,要捱足一世啦!」我不明白,於是經常追問婆婆:「為什麼我的命不好?怎樣才可以變得好命?」但她總是搖頭嘆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所以我自小就被看低一線,引用今天賽馬術語,就是那些第七班馬兼獨贏賠率20倍,即是那種不是最差但又不大熱門的普通貨色。例如當年小學班主任經常恐嚇我媽媽,認為我未必能夠順利畢業。父親也有兩手準備,叫我讀書不成便當學徒了吧。
自小經常面對這些負面的嘴臉,其實一點也不好受。長大了,雖然令那些小看自己的人大跌眼鏡,竟然冷馬也會跑出。但每次想起那些年,總不免有「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的感覺。
所以我樂意分享自己過往無數辛酸挫敗的經驗,因為我相信不少年輕人也有可能面對類似遭遇。要說一聲放棄,把投降的白毛巾擲在擂台終止拳賽似乎太容易了!我寧願叫對手拿出真本事,把我打至無力再爬起來才心服口服。只是那種不服輸的性格每次都再撐起我,繼續捱對手的重拳,直到對手放棄為止。我不知道自己如何形成這種性格,有精神科同事估計我小時候有過度活躍症,所以總是打不死似的。
有人以為這一切都是前塵往事,如今當了醫生、教授、院長就應該變得一帆風順,沒有人再敢欺負我吧。事實並非如此,因為永遠都有人比你高、比你強,現實世界總是你的宿敵,它不會讓你像童話世界般從此過着幸福快活的日子。
我為自己沒有機會享受順風順水的日子而感恩,因為好日子只是一種假象,它會不知不覺間消磨你的意志,令你以為幸福是理所當然,然後當你一不留神便奪去你的所有。
不是嗎?當我們在這片「福地」繁榮安定過了數十載,便忽然出現一個又一個前所未有的挑戰,把我們殺個措手不及。
我還是選擇留在這個擂台上,面對比我更強的對手。當然,除了不停地捱重拳外,有些時候也需要學習「難得糊塗」、「劉姥姥活在當下的大智慧」及「小寶神功」,只要初心不變,我深信機會總是留給那些不認命、繼續沉着應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