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大學線以大學生退學作封面故事,文中三位青年走了一條與眾不同的路,他們放棄了大學學位,發掘生活其他的可能性。不知道讀者看過他們的故事後,會否認同他們所選擇的路,在批判之前,不妨細想,大學之路的真象。
撰文│蘇淑樺
執筆之際,是2017年12月初,正值大學的學期末,我和同學們都追趕著各項死線。忽爾,在手機上看到一則新聞,有中大學生輕生了。
這是我最害怕看見的新聞。每個悲劇背後的成因和故事錯綜複雜,我絕對不敢說我明白。但作為一個大學四年級生,這幾年來,面對著自己和社會急速的轉變,大學生所背負著的壓力,我想我也可分享自己的看法,只望開一扇窗,哪怕只是讓一兩個人看到多一點我們年輕人的處境。
我剛進大學之時,正是2014年雨傘運動之始。社會從此時開始走向明顯的兩極,藍黃絲之爭、世代之爭,沒完沒了。幾年間,後雨傘的無力感、旺角騷亂、人大釋法、議員被取消資格、東北十三子被判囚、雙學三子判囚,一切如巨浪般湧過來,沒有人逃得過。匆匆四年,好像沒有一刻,社會是安寧的。
我在網上看過一張諷刺香港教育制度的圖片,意指香港的學生在成為大學生之前,也只懂得讀書和考試,考進大學後,就要在幾年間學會追夢、對社會負責任、認識自我和規劃生涯等,我大有同感。但大學生沒有資格抱怨制度,因為世世代代的大學生也是如此走過,社會都已經一團糟,大學生作為精英,花著納稅人的錢,好應該撥亂反正,還香港社會一片寧靜。
2016年,校園一片愁雲慘霧。當學生承擔不了壓力,悲劇發生的時候,社會給予的並非體諒,而是一個又一個的標籤,抗逆力低、沒做好生涯規劃、對不起父母的不孝子女、一點壓力也承受不住的廢青。當時有一宗新聞令我印象深刻,有中學生向教育局局長請願,要求政府正視學童自殺和普教中等問題,學子攔截吳克儉的坐駕,情況混亂,有學生落淚,呼叫吳克儉下車接收請願信,但他一直留在車上用手機,其後被大眾指責其處理手法,他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回應。原來一切都是年輕人自身的問題。
朋友曾經打趣說道,幾十年後,當我們都老去,成為社會的棟樑,我們便可創建一個包容、和而不同的社會,屆時世代之爭就會消失不見,我們的後輩也不用經歷社會撕裂之苦。這種想法當然不切實際,人和人之間定必存在價值觀上的分歧,要是社會上只剩下一種意見,你也會害怕吧。我們只是希望社會容得下不同的聲音,不願看見香港的制度逐漸崩塌,程序公義消失不見,可惜,幾十年後,「香港」這個地方,也許不復存在吧。
大學生要背負的,一點也不輕。希望社會上的長輩,每次批判學生時,都多一點包容。作為同路人的你,希望你多體諒自己,情況雖壞,也要盡自己努力,守護這個地方,能做多少做多少。香港人的共業,就讓我們一起承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