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我們經歷了無數離別,有人要和朋友告別,沒有旅客的機場長期瀰漫著傷感的氣氛,伴隨著後會無期的哀嘆。離開無疑需要勇氣,但選擇留下來的人或許要更大勇氣,因為在這一年間,我們親眼目睹了許多殞落及消失。
撰文|馮芷欣
在這個「由亂變治」、「回歸理性」的時代內,市民理應按政府所說般安居樂業,卻有至少49個民間組織被迫解散。仍留在香港的我們見證了公民社會的殞落,《蘋果日報》於今年6月停刊,隨後解散的還有支聯會、教協及職工盟等屹立數十載的組織,亦有因社運而成立的石牆花、賢學思政等。這一年間,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匆忙地解散,遺憾地與市民告別。
政權將紅線不斷蔓延,甚至連學校也容不下反抗聲音。中大校方迫切地與學生會劃清界線,拒絕代收會費,甚至要求學生會獨立註冊,在這般嚴峻的政治環境之中,要求獨立註冊無疑將一眾學生幹事趕上絕路。結果,有逾半個世紀歷史的中大學生會宣布解散,聯合書院學生會亦隨即宣告解散,身為大學生的我們似乎要和日常告別。
失去了學生會的支援,屬下的無數學會頓失方向。雖然學生事務處提供接管選擇,卻要求審批活動,聲稱一旦懷疑學會違法,就會「主動行動」,令一眾學會無所適從。從前掛在口邊的「大學五件事」,或許「上莊」在此刻都變得有風險,需要停步三思。
中大前校長高錕曾說過學生有權利和自由抗議,大學生過去亦籌辦過罷課等運動。學校主張的自由討論曾令我們引以為傲,但現在校方卻換了個冠冕堂皇的說法,認為政治不應入侵校園。這所曾被譽為「學運搖籃」的大學居然親自滅聲,在民主牆前築起鐵馬,在學校入口設置拍卡機,更將未接種疫苗的學生拒於校園外,剝奪他們學習的權利。有學生於畢業禮拉起橫額抗議,都立刻被多名保安勒令離場,這片土地的改變實在令人感到無比諷刺。
人人都說年輕人是社會未來的棟樑,但此刻的社會卻連學生的聲音都容不下,來屆立法會的參選人更均是「愛國者」。在具中國特色的「民主制度」下,究竟香港還能走多遠?這個如死水般無可救藥的城市,也許只能無奈與它告別,讓醜惡開墾出政權樂見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