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手記】江湖事,習慣了

記者|陳初

709大抓捕來到尾聲,維權律師江天勇獲釋後仍未得到真正自由。江天勇一家的不幸,只是千千萬萬個維權家庭的一點悲哀。

訪問江天勇妻子金變玲之後,心裏沉甸甸的,感嘆無可把握的悲哀,難以舒坦,又沒有甚麼能做。採訪最教人感動的,是受訪者把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坦露自己的情感。金變玲所盼望的,只是一些平淡、細水長流的小日子,能閒時一家逛街、買菜、煮飯、聊天,可是始料未及的翻天巨變,把家庭摧毀得支離破碎。也許我們沒有想過會有那樣的一天──忽然之間,我們和家人不能相見,「團聚」成了需要花費畢生力氣追求的事。

每天翻開報紙,看見千奇百怪、讓人難以捉摸的社會現狀。我們不忿、斥責、破口大罵種種教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我們卻又習以為常,甘願承受。我們明明尚有一點發聲的機會,卻把手上那屠龍的寶劍收回劍鞘。

想起在小時候看周星馳的電影《功夫》,我學懂了要鋤強扶弱,為弱勢發聲,然而長大後卻發現邪惡的人到處都是。初出茅廬的人總不願成為自己小時候討厭的那種人,但當有一天,我們都失去掙扎的力氣,平凡的日子需要苦苦奢求,就只怕最後我們都麻木了,習慣了;當我們失去了金變玲那種拼了命也要守護丈夫與家庭的決心;當我們開始被政治低氣壓壓迫得人人自危;當我們開始說自己長大已乏力與倦怠,那不是叫「成長」,不是叫「看破」,而是用藉口去逃避,好讓自己抽身於政治。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政治的好與壞又與我何干?

當我們都不想再理會江湖事,那麼到最後我們都只會變成假仁假義,大刀闊斧的斧頭幫。

完整報道:709律師家屬 在彼岸的愛與恨 專訪江天勇妻子金變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