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搖滾還在路上

文：光

1986年，崔健以一首<一無所有>為中國搖滾音樂開闢道路以來，搖滾在中國已經發展了二十多年。這些年來，有人說看到了中國搖滾樂的繁盛發展，例如具水準的搖滾樂隊湧現，每年舉辦很多大大小小的音樂節，接觸搖滾樂的途徑增加。但這些看來繁榮的景象，看清楚一點便會發現，一切並不如想像中美好。中國搖滾的道路仍很漫長。路上雖不致貧瘠荒蕪，但不見得平坦康莊、繁華興盛。

搖滾音樂才剛開始在中國發展時，就受到阻礙。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除了崔健，中國其實還有不少搖滾樂隊陸續出現，例如黑豹、唐朝、超載、指南針、1989等。89年六四事件以後，追求自由精神、反對壓迫的搖滾樂更順理成章成為政府眼中的洪水猛獸。唐朝樂隊便一度因為六四而須於89年暫時解散。至於曾於六四為集會學生演唱又為六四而作了<最後一槍>、<一塊紅布>等幾首歌的崔健，除了其後的演唱常受到阻撓外，他更被禁止在中國大型舞台演唱達12年之久。這塊紅布果然蒙住了天。

<一塊紅布>歌詞

那天是你用一塊紅布

蒙住我雙眼也蒙住了天

你問我看見什麼

我說我看見了幸福

崔健曾經被不少人形容為中國的Bob Dylan，因為他們的音樂均極具時代意義。但比較過兩者對當時社會的影響和作用後，便會發現，崔健不會是Bob Dylan。Bob Dylan的音樂領導了六十年代的社會運動，是當時的精神領袖，而且帶領搖滾、民歌的發展。至於崔健雖亦唱出時代的聲音，但卻沒有辦法帶領社會前進成長，因為他才剛起步，便阻礙重重了。

Bob Dylan不擔心被抓坐牢，但當時像崔健這些藉搖滾唱出時代的人，都是頸上架著刀子，去告訴人們些什麼的。即使崔健他們不怕那把刀子，但經歷過八九的血腥，還有多少人再有膽走出來吶喊？大家都噤聲了。因此，雖然崔健和Bob Dylan做的東西差不多，但卻產生了很不同的結果。因為因者可以在搖滾路上狂奔，前者卻有太多障礙。

90年代中期可算是中國搖滾的一個頂峰。魔岩三傑竇唯、張楚、何勇，還有同屬台灣魔岩唱片公司的唐朝樂隊，曾經為中國搖滾樂壇創造了好一番熱鬧景象，但這只是曇花一現。隨著搖滾樂隊不斷的離合紛紛，加上官方和傳媒對搖滾的禁忌和限制，它的發展仍然十分有限。甚至於90年代後期，中國整個搖滾氣氛亦趨向平淡。或者經過些年改革開放，經濟發展了，生活富庶了，人也變乖了。或者大家都好像子曰樂隊所唱的<乖乖的>那樣了。

我有很多心里的話，

其實很想早該跟爹說說，

可每次還沒張開這張嘴巴，

爹總是先給我塊兒糖含著，

然後他笑瞇瞇地看著我，

爹說是一切在照爹說的做，

是絕對的保證，絕對的保險，絕對的準沒錯 

九十年代末開始，中國的搖滾音樂開始變得多樣化。可是，具代表性的新搖滾樂隊卻始終沒有冒出來。說起能代表中國搖滾的，來來去去都是些熟悉的老名字。我想，這和整個社會的發展、文化轉變有很大關係。過去的搖滾具代表性，因為那時搖滾在中國是起步階段，而且歌詞大都能反應時代心聲。而現在，整個中國過度追求經濟發展，對文化、音樂的渴求不熱烈。音樂是用來消費娛樂的，不是用來思考的，搖不搖滾有什麼關係？在廿一世紀這個急促發展商業經濟的中國社會，搖滾樂並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和關注。

論多元化，新一代中國搖滾無疑超越了老一代搖滾，但要令中國的搖滾路繼續向前，除了搖滾音樂人要保持應用的質素水準外，他們腳下的文化土壤亦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