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凡？

文：小武

理性上告訴我，《阿凡達》只是一套水準平平的荷里活大片。但當身處在這個反高鐵的浪潮時，戲內的情節確又無可否認地挑動著我。

被 救 贖 的 優 越 者

《阿》是一套虛構的科幻片。PANDORA星是一個幾乎沒有科技的地方，住在那裡的原居民叫Na'vi，他們都滿足於簡樸生活。包圍住PANDORA的空氣對人體有害，為了要到PANDORA 星採集礦石，人類開發了一種叫Avatar的技術。Avatar能把人類的意識寄存在複製出來的Na'vi族驅體內，而人透過軀體就能在PANDORA內自由活動。起初，人類向Na'vi提供醫療和教育，而人類也學習Na'vi的語言。打著「教化野蠻人」的正義旗號對Na'vi人實施懷柔政策，目的是要說服他們讓出土地。不知花了多少年，大概當人類已等得不耐煩的時候，他們和Na'vi發生了暴力衝突，電影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Jake 是電影的男主角，是一個坐著輪椅的海軍。他是Avatar計劃的一份子，協助研究PANDORA星上的動植物。他在一次實地考察上發生意外，機緣下遇到Na'vi的Neytiri，同時也被 Na'vi 的精神領袖Eywa認定是Na'vi一族。Jake以為可借此機會來擔任人類和Na'vi之間的談判人，但在與Na'vi族生活的一段日子中，他發覺自己漸漸愛上了Neytiri和PANDORA ……

Avatar是人類以「優越者」的身份進入Na'vi的一種手段。名義上是希望用自己的能力去協助他們，但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嘗試去理解過 Na'vi人。COL. Miles命令Jake 把 Na'vi 的消息向他報告，他就會把一雙新腳送給Jake。但當Jake 第一次進入Avatar後，他間接地重獲雙腳。重新踏在PANDORA 的土地上，令他有著說不出的快感。而且那段在Na'vi生活的時間令Jake深深體驗到為何Na'vi不需要人類的幫助。他在PAN¬DORA吃得好住得好，飛天遁地唔使限時限刻，又有女溝，返回地球，即使駁回雙腳，亦只是重回「捱騾仔」生活。我們在香港成長的一群人，從小就吸收自由的空氣（至少比起毗鄰的中國自由得多吧！），我們知道自由生活的重要。Jake 取 Na'vi 而棄人類其實很易理解，到頭來依著Avatar而得救贖的，其實只有 Jake 一個。

Na'vi過的是群居生活，他們自給自足，有著同一樣的信仰。他們圍著Secret　Tree而居，深信著他們的大地之神Eywa， 認為Eywa會賜與他們所需。在經過人類的植物學家 Dr.Grace 研究過後，亦證實了Secret Tree與PANDORA的萬物相通，猶如一個互聯網，PANDORA的生物能在那裡獲得／提供他們需要的資料。Dr.Grace更直接的說，研究PANDORA的動植物比那裡的礦產對人類更有貢獻，所以不應與Na'vi人使用暴力。但眼中只有礦產的Parker卻認為，不可能因為一棵樹而停止採礦。最終亦不能阻止他們對Secret Tree開火。的確，凡妨礙我們搵食的，不論是樹木或生命，也需犧牲。

人 有 我 有 自 製 垃 圾

我嚮往綠色生活，但我不是周兆祥，我無意亦無能力透過這篇錯漏百出的文章來extremely硬銷「有秩序退卻」。我只認為生活有許多可能性，而每人亦有權選擇。與母親談及有關高鐵的話題，她說：「唔係話人地有我地就要有，只係如果高鐵只建到去深圳，人們都只會到那裡消費，香港就會被邊緣化。」她不知道人們不會因為高鐵而來港消費，核心原因其實是香港不能再給人來消費的動機。她不知道有了高鐵後，很多制度要因而修改，很大的機會令香港被其他鄰市邊緣化（註一）。她不知道強調不是「人有我有」，比不說更顯得強調「人有我有」。或者「人有我有」被上一代人視為生存的不二法門，他們當年偷渡來港，每天為口奔馳，靠著社會氛圍來追求生活。那個年頭，只要你肯付出，就一定會有回報。於是，很多人也有了回報。他們建立了家庭，生了我們。但機會的需求遠遠大於供給的這一代，「人棄我取」對我們來說，或者有著更多的思考空間。至少，我認為我們這班正在香港餐搵餐食的「局外人」，比起月入十數萬的官僚們，更了解現在香港的需要。

看完《阿凡達》之後，步出戲院時是朝早的六點半，由於一些原因，在旺角的街頭流浪了好幾小時。在一個公園裡，看到一個女工在淋花。閒著沒事的我一直看著她。沒戴手套的她一手拿著水喉，一手小心翼翼地把樹底的垃圾執走。她望著我望著她，說了一堆種樹的心得。或者她以為我把煙頭掉到那裡吧，她再向我說了簡結的一句，大概可以為這篇指向雜亂的文章作結──「你地啲人成日都貪方便、貪就手周圍掉垃圾，浪費晒人地之前積落果啲嘢都唔知啦，仲話讀讀埋埋咁多書……」

註： １）http://www.inmediahk.net/node/1005369 《興建高鐵反令香港被「邊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