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陳衍諾
素來深信,新聞人的悲歌,是某天成為新聞的主角,近年卻很諷刺地,他們一個個都變成主角。到底是誰人的恐懼,要急不及待將他們「一針拔起」?猶記得「有線大地震」那天,一打開手機,連續彈出多篇相關的報道,像有線攝影師在採訪現場落泊離去,有線員工圍繞高層質詢解僱準則。「我還要開展我的記者生涯嗎?」這道問題再度向我迫近。在構思人物專訪稿題間,突然浮起了港聞組助理總採訪主任林妙茵(阿Miu)字字鏗鏘地追問高層,以及她毅然離去的風骨。「是如何在高壓的新聞環境下走過22年?」我抱著一探究竟的心,定了這條題。
一直抗拒訪問同為記者的人。生怕自己問得不精確、被別人在心底評價表現,何況阿Miu也是《大學線》出身。萬一出錯,又或準備不足,會否令她覺得自己母校的質素大不如前?在確定專訪人選後,我不斷在畏懼與自卑間徘徊,畢竟多次耳聞阿Miu的罵人功力,我也只是害怕會被她罵而已。
與我預想的板起嘴臉不同,她的雀躍使我在訪問初期一時無法應付。與預想相符的,是她高亢的聲音,卻不是在責罵人,而是在向我訴說一個接一個津津樂道的採訪故事。問她何時升職、何時做採主,她均回應「忘記了」。但一提及她做過的報道,又能清楚道出。或是做新聞的刺激,或是「快樂新聞部」一起瘋癲的回憶,我想,這就是她能走過這22年漫漫長路的原因了。
《新聞刺針》全組被裁,統領刺針編採工作的阿Miu在訪問說過:「現在跟你說我沒有眷戀(做新聞),但說不定半年後我有抑鬱呢!」諷刺的是,半個月後,有線新聞的觀眾被「新刺針」弄得十分抑鬱。不知道若她還是刺針組長,會怎樣改「因為黑工薪金比正規工人便宜很多」這段文稿呢?
由1月中進行訪問,到3月頭報道終於「出爐」,歷時一個多月,我心裏一直很納悶。一邊廂在文稿中強調阿Miu追求新聞之快,另一邊廂礙於學生實習刊物之限制,久久未能發佈。矛盾呀!真的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