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院判詞下 抗爭新啟示

今年2月,終審法院為「公民廣場案」作出終極裁決。雙學三子上訴得直,不需再返回監獄服刑;但終院首席法官馬道立亦頒下判詞,謂雖然香港承認公民抗命,但採取的行動必須是和平非暴力。如果事件涉及暴力,即已違反刑事法,屆時以公民抗命作為輕判請求之比重就不能佔太多,可見往後社會運動若再帶來同類暴力事件,法院將嚴肅處理。

香港眾志秘書長黃之鋒視判詞為糖衣包裝的嚴厲判決,令日後的示威者需面對更苛刻的刑責。

除了「公廣案」的判詞外,近年來因參與社運相繼被捕或入獄的示威者愈來愈多,刑責亦有愈趨嚴重之勢。面對這改變,站在前線的示威者,是退還是進?是繼續將行動升級,還是轉換跑道、以不同手法繼續表達訴求?

記者|杜廣霖 編輯|林心怡 攝影|林心怡


前線的掙扎 後援的矛盾

20歲的Alan是屯門區一學校的中六生。從雨傘運動開始,他一直站在社運前線。2014年雨傘運動佔領龍和道那天,他站在第一排,手持自製盾牌抵擋警方推進。衝突中,Alan的頭部及小腿均被警棍打中。警方一擊將警棍揮向他的頭與盾牌之間位置,力度之大令他頓時失去重心,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無法站起來。此時Alan的手踭及小腿原來早已滲血,後排的抗爭者見狀馬上抬他到後方接受治療。

回想這次經歷,Alan猶有餘悸。想到媽媽因他徹夜沒有回家而在沙發等了整個晚上;想到自己或未能承受漫長審訊甚至罪成的後果……他開始反問自己是否有能力承擔抗爭帶來的風險,甚至懷疑自己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是否必要、正確。

這些問題他都沒有答案,卻不想因而停下腳步,於是,略懂急救技巧的他選擇轉換身分,成為公民救護員,在矛盾及掙扎中找個平衡點。

Alan會自費購買示威時攜帶的救護裝備。單是圖中的救護背囊及對講機就已花費約四千元。(林心怡攝)

看過「公廣案」的判詞後,Alan直言這會增加他日後參與社運的壓力。他認為判詞讓政府任意演繹「暴力」二字,更聽聞有公民急救員因隨身帶備醫護剪刀而被控藏有攻擊性武器,感歎自己即使選擇轉換身分支持社運,最終或都會與前線衝擊的人落得同一下場。

社運墮雲霧 落區見光明

參與者擔心風險增加,身處領導社會運動組織中的Benny,又有另一看法及體會。

由中學開始,直至現在出來工作,25歲的Benny一直積極參與社會運動。早年香港眾志成立之際,他更獲組織主席羅冠聰邀請加入,成為創黨至今的成員。一路走來,他曾兩度因參與行動而被捕,幸好最後都沒有遭到檢控。

以往一再被捕,Benny說並沒有想過退下來,皆因從前慣例的判刑不太重。他笑說:「那時候覺得即使被判刑三個月,兩年後都不會有事,因為兩年後就可以稱自己沒有案底。」

「那時候覺得即使被判刑三個月,兩年後都不會有事,因為兩年後就可以稱自己沒有案底。」

因此在香港眾志成立之初,除了參與活動,Benny甚至有份策劃大大小小的行動。不過,就「公廣案」判詞的新指引,他認為對策劃者與領導者的刑罰比參與者更嚴苛;加上踏入職場後,能抽身籌劃的本錢更少,相信日後未必會再成為活動策劃者,只是如果將來群眾再有衝擊,他才考慮參與行動。

除了判詞,近年因社運或政治原因而被捕和判刑的人愈來愈多,Benny估計日後會更少人發起類似的抗爭運動,反而大眾將更重視服務地區,或成立一些小團體及組織做社區工作,正如香港眾志主席羅冠聰被取消立法會議員資格、常委周庭被裁定參選立法會補選的提名無效後,現時的香港眾志亦把焦點放回地區工作上,以不同的方式服務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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