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就吃藥」看似老生常談,但對一些精神病患者而言,卻是談何容易。抗拒吃藥、忘記服藥的病人為數不少,部分人甚至不覺得自己患病,不按時吃藥。有見及此,有組織倡議政府增加資源,讓更多患者提早使用第二代針劑,避免他們不吃藥的問題,亦減少他們所承受的副作用。
現時治療精神病的藥物可分為第一代及第二代藥物,療效分別不大,但後者的副作用明顯較少。為了照顧不同病人的需要,兩代藥物各有口服藥和長效型針劑形式,當中成分相同,只是形式有異。根據醫管局上年度數字,現時服用第二代口服藥的精神病人佔全部患者約三成,惟藥物需要每天服用,病人較大機會自行減藥或停藥,病況難以穩定。
針對此情況,在本港推出只有約10年的第二代長效型抗精神病針劑(下稱新針),或成出路。新針主要治療有幻覺症狀的精神病人,較多精神分裂症、躁鬱症和妄想症病人使用。由於病人數星期才注射針劑一次,新針能針對患者不依從醫生指示服藥的問題,減低因停藥而復發的風險,其副作用亦較舊式藥物少。現時,新針已被納入醫管局藥物名冊,病人能以低廉價格獲處方。惟新針在本港推出的時間尚短,加上成本每月平均三千元,是第一代針劑成本的13倍,使用率仍遠低於其他國家。
記者│黃彥汶 編輯│蘇墁鈺 攝影│黃彥汶 蘇墁鈺 黃詩雅
擅自停藥 四度入院 新針有助回復「正常」
五十多歲、從事文職工作的阿藍(化名)約20年前患上精神病,病發時會感到被監視和跟蹤,導致精神緊張。
轉用針劑前,阿藍曾服用三款口服藥,但藥物帶來難以承受的副作用,對日常生活造成影響。她說,服藥後會變得愣愣瞌瞌,相當呆滯,曾經在餐廳用膳時不由自主地睡著:「我說話時還算撐得住,但當我停下來不說話,就難以控制自己打瞌睡。」在工作方面,她更曾因吃藥後經常犯睏而被解僱。除了渴睡,藥物也令她的肌肉不自主地活動,例如嘴唇或面部肌肉抽搐。受到副作用帶來的困擾,加上不認為自己患病,阿藍多次自行減藥或停藥。她坦言,患病多年都不覺得自己有問題,病發初期更不知道自己是在服用精神科藥物,就算停藥時出現幻覺或妄想等病徵,她都堅信一切是真實的。
20年間她屢次停藥,多次病發入院,一直困在停藥和復發的循環中,直到兩年前第四次入院,社工提議她的父母與醫生商討轉用針藥。醫生評估後,決定為阿藍處方新針,由以往每天服藥,轉為現時每個月到醫院打針一次。她說,針劑能夠清除自己所有病徵,副作用也大為減少,雖然有時候會感到頭暈和疲累,但對日常生活影響不大。她坦言,以往服用口服藥引起的副作用影響社交,病發時亦拒絕與外界接觸,如今轉用新針後,情況大大改善,她更計劃出書分享患病經歷。
「打針後再無副作用引起的病徵,令我覺得每個月到醫院一趟打針就有如保健一樣。」
照顧者壓力大 提醒吃藥如拉鋸戰
65歲的達哥是精神病人照顧者,育有一名三十多歲、患有思覺失調症的兒子。他說,兒子發病時會感到被家人迫害,曾兩度離家出走到內地暫住:「他突然消失了,無法致電聯絡,我們報警後才發現他離境到內地。」
為了找出最適合的藥物,醫生幾年來曾處方四、五種口服藥,惜療效一般。受著藥物副作用影響,兒子經常打瞌睡、神情呆滯,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拒絕與人接觸。若兒子不吃藥,達哥則憂慮他又會一夜間人間蒸發,家人壓力極大,太太更有一段時間需要服藥才能入睡。家人要不斷提醒兒子吃藥,有時候更要端水遞藥看著他吃,有如日復日的「拉鋸戰」,達哥慨嘆:「吃藥慘,不吃又慘。」
在醫生建議下,兒子約一年前由口服藥轉用新針,現在只需每隔五星期到醫院打針一次,他的社交生活及工作回復正常,家庭關係亦有改善,達哥感覺壓力大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