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館在香港眾多博物館中有何獨特之處?
博物館的使命大同小異──保存文物、展覽、研究。過去四十多年,人們一貫覺得文物館舉辦的都是學術水平很高的展覽;我們的圖錄、分析和選件,例如在漆器和書畫方面,都是可資借鑑的素材。身為大學的研究型博物館,予人這樣的印象是恰如其分的。公營、民辦和大學博物館都是為民服務,但前兩者針對較大或者不同的群組,後者則以師生為首要對象。除了策展,還透過教學向學生傳授文物知識,通識課程「中國文化欣賞」就是一例。
如有參觀者告訴你說:我看不懂。你會怎樣回應?
博物館提供機會讓人與藝術品交會,但觀者往往有一個假設:要把展品看懂,尋求答案。其實,即使博物館的專家學者,也不會完全「懂得」一件藝術品,我們都是在不斷溫故知新,嘗試加深了解。看了這件藝術品,會讓我產生甚麼問題?這才是真正充實的經驗,遠比能從注說或圖錄學到些甚麼重要。一個未能解答的問題很有機會導向一個新的視角與詮釋,甚至新的研究。
如何物色藏品?
物色藏品,要衡量資金,慢慢朝目標累積。文物館資源如此有限,在拍賣行競投往往無功而還。藏品與博物館的相遇,很大程度是緣分。文物館受惠於私人收藏家不少。如果他們認同我們從事學術研究的成果,提供相關收藏予以展出,那會是建立館藏的好機會。以明年將舉辦的清代祭器展為例,文物館本來只有一兩件藏品,與我們相熟的一位澳洲收藏家研究清祭器二十多年,他在香港退休後回悉尼定居,藏品也引起當地博物館的注意,但他決定悉數捐贈給我們。此舉引起文物館諮詢委員會一位成員的關注,又把其祭器珍藏捐贈我們,玉成圓滿的結局。現在,文物館的清代祭器收藏,以北京故宮以外而言,若非最多,也應是最精的了。
這個小小的博物館,有何值得自豪的珍藏?
文物館有八件由北山堂捐贈的碑帖在前年納入《國家珍貴古籍名錄》,是中國大陸境外首個膺此殊榮的博物館;我們的碑帖收藏位列全世界頭十位內是肯定的了。陶瓷收藏也很全面,涵蓋中國遠古至近代不同重要窯址。書法收藏比起大型博物館毫不吃虧。畫與一級博物館相比,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董其昌、文徵明、唐伯虎等的作品都有,雖不一定是他們的代表作,惟以一所大學博物館來說,能擁有這些名家之作,已是不可思議。至於今年稍後將在湖北省博物館展出的宜興紫砂茶壺收藏,信可躋身本港兩大珍藏。
文物館在運用多媒體介紹展品方面有何嘗試?
用多媒體呈現展品可視為二度詮釋,在這方面我們較為謹慎。3D版的莫哥窟壁畫,仙女揮動着彩帶脫壁飄飛,是否就真的比平面的好?然而敦煌壁畫之精妙正在於其靜態的二維影像仍能讓觀者感受到動感。無可厚非,這類效果能提供一個切入點,那個小孩在河畔嬉戲的動作也許就引起了深入欣賞《清明上河圖》的動機。不過,由於資源所限,我們並未把多媒體的運用列為當務之急。
想怎樣營造文物館這個品牌?
我們希望文物館能成為大學與其他世界級機構協作的平台,特別是在與中國文物相關的項目方面。我相信文物館是香港一個best-kept secret──滿載令人驚喜的新鮮元素,只此一家,而又不廣為人知;儘管我們沒有刻意經營這個形象。文物館不斷推陳出新,衍生自家的展覽。在這兒展出的文物,大部分是在別處看不到的。既因位置隔涉,也因欠缺資源鋪天蓋地的宣傳,靠的主要是傳媒推廣和口碑,知道的人不太多,然又不乏知音,在「離群」與「利群」之間巧妙平衡。
本文出自《中大通訊》第511期(2018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