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歷不明珠三角

 

近年在本港區域附近出現了一塊變化多端的板塊。其形狀其動靜,就如火焰、深海、如女性之於男性一般難以觸摸。它一時可以化身為空想的歐盟,以「先進」之姿降臨,令人目瞪口呆、俏然寂靜,一時形成牢固的核心,虛張聲勢地畫上「邊緣」,使人驚惶;時而像是我們生命文化的源頭,如父親、母親,滿佈溫暖、太陽及紅色;時而又像熱烘烘的舊金山,成為讓我們投射機會、利益之場所。根據這些傳言,我們可以判斷這是一塊大陸水銀瀉地、不能定位——它來歷不明。

 

既被邊緣又要中心

 

這個我們又叫珠江三角洲地區(珠三角)來歷不明的情況已達到一個令人質疑的地步,尤其我們見到跨境基建的新聞與圖片、說要加速融合,都不清楚政策的來源。近期眾多對這陌生的地域的「猜測」並非出自一種回歸以來流行的說法——由於以往香港人河水不犯井水的心態,或者基於大香港主義,香港人普遍對與內地融合產生恐懼,使香港逐漸被邊緣化云云。當然,這類形容俯拾皆是,會是大公、文匯、智經、特區的高官們被統一戰線後的一種話語排列。

 

唯仔細檢閱,這種想法背後有一處精神分裂的隙縫,它根本無法自圓其說。形容香港人有大香港主義必須是基於一種去中心化(decentered)的意識,去除自己就是世界中心的想像;同時,它又是基於一種自我中心(self-centered)的想法,從自己是中心的角度形象化香港若要變成「邊緣」會怎麼怎麼慘淡。一言以蔽之,神又是它,鬼又是它。我們又是邊緣又是中心,究竟我們身處何方?

 

龐大說假系統

 

我們剛剛才認識到,回歸以來香港人身份的無定向感,固然源於殖民地一種買辦性格,也是由於近十年我們被這種「大香港主義」及「邊緣化」論述,透過隨意轉移時空及尺度將我們拋來拋去不知何處,身處城內,感覺世外,不能自我定位。但問題是,為何我們如此信服這套「融合」邏輯,這是否真的難以辨識﹖

 

除了有龐大親中學者群協作生產邊緣化論述,並將融合這個政治工程說成自然而然的事,他亦背靠著強大的數字系統,來「證明」融合的過程中對香港的「利益」,儘管數字都經不起質疑。如近年有關跨境基建的融合工程中,透過數字來誇大實質效益並且造細成本來達至公眾認同。如近期熱烈討論的例子——廣深港高鐵,預算2016年每日乘客流量99千人,這是一個要騙誰的笑話?由於還未上馬,蓮塘/香園圍還在此時此刻仍然算是誠實。在繁簡字夾雜的規劃文件中(回歸後首次看見),雖然都向立法會形容每日貨車有70 ,000 架次會經口岸進出,抽象數據,從以成功獲得撥款,但規劃署的圖示還未有狡猾得要將葵涌貨幣碼頭繪畫在西貢,將香港物流業一直都在西部的情況隱藏,來否認這70,000架次內有大部分都是服務內地貨運這一事實。蓮塘竹園村的清拆也沒有高鐵走線這麼的鬼祟,鬼祟的只是深港兩地討論跨境規劃時的黑箱,我們並無任何文件理解我們的官員與內地怎樣溝通,或者更準確的說,內地官員對我們說了什麼。

 

若果比喻使珠三角來歷不明,說假使香港盲目融合,這會是一個仍然沈睡的珠三角,也必然是一個充滿革命的珠三角。

 

 

【希望地理︳陳劍青】

陳劍青,浸會大學研究生,主修人文地理。關注城市發展、市區重建,從空間角度尋找別樣生活的可能。穿白襯衣時光可照人,甜美低迴。香港批判地理學會核心成員。http://spacehope.blogspo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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