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俊基/

 

所謂雨傘運動,至今已經過了很久——最少我以為是這樣。由八月預備罷課開始,左翼學會不同人等也分別幹了不少的事,寫過不少的文字。很多文字都是頗為工具性,或宣傳或分析。比如說,以一貫左翼的角度,去說明普選的論述不應只說程序公義,而要與民生有關;或是我們應該拋棄和平理性的迷思之餘,也要講求種種對抗性的行動必須獲得普遍民眾支持……不過,除了這些四平八穩正經八百的東西,有很多片鱗半爪的我都沒有機會述說。

– 我覺得「雨傘運動」這個名字柒到懵——是不是除了我以外沒有人這樣覺得的呢?是故見到大家大家持續使用就更感不是味兒。這甚至不是雨傘運動,而是umbrella revolution/movement,由外國媒體記者起的,雨傘運動只是翻譯過來的。我的天,難得一場近三十年來最大型最激進的運動,連名字都要用別人起的。可見運動的主體性薄弱到甚麼地步。

– 我也不想顯得太過masculine或者甚麼的,但可否多點霸氣?看看國外的運動,總會帶著多點憤怒的字眼—— the day of revolt, friday of rage(埃及2011)、Indignados(憤慨的人、2011西班牙大型廣場佔領),正正是因為覺得不公憤怒,所以才會反抗。

– That being said, 這比「愛與和平佔領中環」好一百倍。Not that 這場運動和佔中三子有太多的關係。

– 以往閱及有關一場運動衰落時,總會有些類似「長久的運動使市民疲累」、「已經再沒有勢頭(momentum)」,現在我有最直觀的了解。這一兩個月,身邊參與運動的朋友接二連三都病倒了,不是大感冒就是甚麼喉嚨發炎,通通都是累出來的。但肉身的疲累似乎還及不上精神的疲累。有不少人均在不同時段告訴過我,暫時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佔領現場的消息。

– 常在友儕或網絡上見到一些有關現場戰略的建議,其中常以軍事作喻,甚麼三國那時這樣,二戰那時怎樣,可以怎樣調配,諸如此類。我想說,我們距離一支正常的軍隊很遠,我們甚至連游擊隊也不如。我們沒有統一組織,沒有紀律。說到底,我們只能靠人多。不要想像我們能像下棋一般如臂使指。

– 左聽右聽之下,中大還真是有不少同學出去佔領的。作為左翼,我對於大家每每強調那些甚麼公義,卻無視著貧富不均的情感,固然感到嗤之以鼻,但看到同學的執著,還是覺得所謂的中大人文精神就是這樣。

– 有個工友和我說過,她不覺得堵路有甚麼問題,不過如果真的要堵,就堵得甘一點——現在是到喉唔到肺。

– 其實罷課是不是完了?為甚麼不乾脆宣佈結束呢?現在見到那些罷字poster和canteen大排長龍,真是感到有點難為情。

– 如果我不是已經說得太明顯的話,我想再多說一次,佔領真的令人很累。然則,一年一度的財政預算案又來了,我們又會再見到那個不堪入目的公共開支,財爺一定不會撥款多建公屋,還有給予太多貧苦大眾應有的福利。另一邊廂,同樣是庫房水浸的校方又將會再次宣佈加宿費的了。於是我們又要再寫一大堆那些工具性的文字了。

 

覃俊基,左翼學會最年長成員。多年以來,依然在嘗試把捉,所謂理論與實踐的辯證關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現在主要關注,在金融與房屋在當代資本主義扮演的角色,還有馬刺可以如何蟬聯總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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