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與話劇對讀—評《感冒誌》 文藝, 14年11月號, 44屆莊「呵欠」(14-15) /別問我是誰/ 香港話劇團《感冒誌》是以韓麗珠同名短篇小說為材,由編劇潘璧雲進行改編,文本與劇本同樣講述一場感冒疫症突襲全城,以感冒比喻作孤獨,政府為控制疫情,治療方法是為患者分配新的「家人」,讓患者因孤獨而變得混亂的免疫系統變回「正常」,大家重新融入「正常」的社會。 雖然話劇劇情大致忠於原著,但表達方式大為不同。韓麗珠小說人物的生存狀態大多為破碎或空洞,缺乏外露的情感,然而話劇在處理角色情感上則反其道而行,除了主角「我」的語調較忠於原著,唸白比較平板外,大部分角色都有強烈的情感起伏,以及肢體動作大而誇張,例如劇中的醫生表現浮誇滑稽,說話高亢而激動,不時撐大眼睛,凌厲地瞪著觀眾,又不時拍手歡呼,尖聲放笑,像一名小丑;小說中,醫生說話是不帶任何感情,小說形容「他像背誦一節課文」,刻板而冷漠、沉穩且有力地作出「經常處於孤獨狀態的人,免疫系統混亂,他們的身體便成了各種疾病潛伏的地方」、「康復的進度並不理想。你們要開始一個新的療程」等醫學分析,專業但冷冽的語調更能凸顯除出人物的空洞。韓小說的文字是冷峻無情的,冷酷得如把手術刀,切開虛構世界的核心,亦解剖了現實世界背後的荒唐,如醫生威權式的作風,恃住自己的專業知識而責難或要求病人無條件的馴服,弔詭地與話劇中醫生無異。而話劇把人物戲劇化,誇張地演繹《感冒誌》,雖能表現出小說荒誕的氣氛,但卻丟棄了冷冽的語調和異常的文字之間的強烈對比,難以凸顯虛構故事和現實世界的疊影,失卻小說中深厚的意涵,是以抹去了韓的一大特色,磨鈍了其神采。 雖說如此,話劇確實可加強小說中一些略少著筆的部分,將當中的意象以劇場元素更豐富地呈現,如「我」和「丈夫」被逼行房,受到他人監視的情節,小說用「那些數不清的目光」、「眾多的身影便顯得張狂而猖獗」短短幾句來形容,話劇則透過讓演員們戴上頭燈,向「我」和丈夫射出一束一束的紅光,猶如一群的野狼緊盯著獵物,充份表現出在康復的國度裡,任何人的一舉一動亦受到周圍人的監視,自己的個性或意願被任意剝削。同時,在哭喪的一幕內,小說原只有提供哭喪服務的老女人與將死去的「婆婆」互動和為其流淚,話劇中則加插了其他家人共同哭喪的情節,在哭喪者的指令下—家屬要喊啦!」,舉高雙手跪拜,裝作悲慟不已。除了增加搞笑元素,搏君一笑的同時,更能突出家人之間並無感情可言,加深當中的悲涼,成功以劇場元素豐富哭喪的含意。 總括而言,話劇劇情大致忠於原著,兩者的語調或有不同,但話劇亦有豐富小說略寫的部分,個人認為《感冒誌》是一套普普通通、不過不失的戲劇。若有機會重演,缺乏觀看話劇經驗的同學,可先閱讀小說原文,再欣賞話劇,避免看不明部分節奏偏快、意象瑣碎的場景,感受亦會更深。 演出資料: 感冒誌 小說原著︰韓麗珠 編劇︰潘璧雲 導演: 李鎮洲 香港話劇團 場次: 11月4日 19:30 分享至: Leave a Reply Cancel Reply Your email address will not be published.CommentName* Email* Website 在瀏覽器中儲存顯示名稱、電子郵件地址及個人網站網址,以供下次發佈留言時使用。 八 −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