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文雪瑩 記者│林家儀 羅煒婷 攝影│文雪瑩 林家儀
踏入十二月,一眾大學生將踏入期末最後衝刺——書面報告、考試排山倒海湧至,精神自然緊繃起來。這一代的大學生,經常被批評受不了苦,到底他們承受的學業壓力有多大?上學年大學生輕生個案不斷,年輕一代的精神健康敲響警號,學校又如何回應?
本刊在今年10月20至25日期間,以非隨機抽樣方式於六間大學(香港大學、香港中文大學、香港科技大學、香港城市大學、香港理工大學和香港浸會大學)派發共360份問卷,冀了解大學生普遍的學業壓力來源、壓力指數及處理情緒的方法。結果顯示,九成二(332人)大學生承認對學業感到壓力,以10分為滿分,當中近六成評價學業壓力指數為7或8分,平均分為6.86分。
問卷亦加入了「病人健康狀況量表」 (The 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 PHQ-9),量度受訪者於過去兩星期出現受壓徵狀的頻率,以評估他們的抑鬱狀況。稱自己有學業壓力的受訪者中,約三成半人(115人)出現不同程度的抑鬱徵狀:輕度抑鬱佔22.9%,中度和嚴重抑鬱分別佔8%和3%,當中最常見的徵狀包括「做任何事都覺得沉悶,或根本不想做任何事」和「覺得疲倦或活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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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要求高 致壓力爆煲
現於香港中文大學就讀二年級的黃同學,曾因對自己要求過高導致壓力「爆煲」。去年初升上大學的他,對多姿多采的大學生活有著無限憧憬,一方面擔任學系學生組織幹事(所謂「上莊」),籌備各項學生活動;另一方面為學業訂立目標,期望學期平均積點 (GPA) 達到3或以上(即平均每科達乙等或以上)。得悉一年級上學期的成績比預期好,他更加緊鞭策自己,希望能保持佳績。
自下學期起,即使因上課、「莊務」忙了一整天,他仍然堅持溫習,經常到凌晨四、五點才睡覺,翌日早上九點上課,平均每天僅睡三、四個小時。情況維持了幾個星期,他形容:「去到後期已經不是沒有時間睡覺,而是壓力大至失眠,想睡也睡不了;上課也難以集中精神,聽課幾分鐘已心不在焉。」在學業最繁重的時候,他甚至要於一星期內交四至五份報告;亦曾經功課與「莊務」重疊,分身不暇,加上家庭問題和其他瑣碎事,令他頓時不知所措,因未能處理這些事情而出現焦慮徵狀。
黃同學的健康愈來愈差,以往他一年只會生病一至兩次,那段時間卻於短短兩個月內病了四次,連續發燒和患上腸胃炎。學業壓力使他的情緒低落,更不想參與社交生活:「以前我很喜歡打球,會回母校教球,但那段時間累得甚麼事都不想做,連話也不多。」有一次在等待友人時,他獨自走上校園內某座教學樓的天台,想一躍而下,解決煩惱。他獨站天台思量半晌,直至接到友人來電才清醒過來,打消自殺念頭。
抑鬱情況持續了大半年,直至今年四月初,他在友人陪同下向大學保健處尋求協助,被轉介至私家精神科醫生接受治療,又獲安排在學生輔導處接受心理輔導。他指,精神科醫生診斷他有輕微抑鬱徵狀,並因應他的情況處方藥物,但在心理層面上卻未能真正開解他。直至學期結束,繁重的課業隨之卸下,他的情況才見好轉,也逐漸不再依賴藥物。
經歷陰霾,他學會與壓力相處,決定不再勉強自己:「現在覺得心情低落就會叫自己休息,例如早陣子家裏有事,整個人沒精打采,就寄電郵給教授,通知他需要缺席課堂。」他感激朋友的關心:「感覺自己很被照顧,朋友都不會讓我獨留宿舍房中。」現在的他學懂在面對壓力時與朋友傾訴,也會主動開解情緒低落的朋友,不讓他們重踏自己的路。